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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三十一）［一八］［五八］［副八］

我没弃坑！我没弃坑！我没弃坑！而且我也不会弃坑的！只是最近忙，没办法很快更新，感谢小伙伴们不离不弃，我会尽快加快速度。


章三十四

“老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咱今儿也算是碰着了。”齐铁嘴扒着门边看了会子雨，转身叹气道，“这雨下了有三四天了吧？我估摸着要是再这么下下去啊，总要坏事儿的。”
副官默默地又往炉壁里送了一些干草，拿把破扇子把烟扇轻了些，才抬头笑道，“八爷，您是又算出什么来了么？”
“这哪还用得着算呐！”齐铁嘴为这呆瓜的无知大大的心酸了一回，挤到他身边，好心好意的解释说，“来的时候我就看过了，这白乔的地势是两边高中间低，山坡的土质也松软，风调雨顺的年月里，种地肯定是好收成。最怕的就是洪灾，你想想看，这要是这雨再这么下下去，只怕会泄了山洪。”
“我看你这就是杞人忧天。”
“杞人忧天？那是你见识少没经历过。当年我和狗五就碰到过一回，要不是二爷出现的及时，我俩现在还埋在山里呢！”
反正闲来无事，齐铁嘴干脆就盘腿坐在床上裹着被子，也不管副官好不好奇，绘声绘色的把当年的事儿讲了一遍。

齐铁嘴年少时其实反而比现在多了些端庄持重的，可惜到底少年心性，又‘不幸’交了狗五和解九两个朋友，故而总是做出些荒唐的事情。
事由是狗五有天上夜摸到他们家，蹑手蹑脚的潜到齐铁嘴窗下，神秘兮兮的唤他。彼时天刚入夏，那几日又闷得惊人，齐铁嘴的师傅白日里还曾摇着扇子说这天看来是憋了场大雨。
空气中氤氲着浓重的水汽，整座长沙城都像是蒸笼上的笼屉，人本来就难以入睡，哪怕念了千八百遍“心若静，体则凉”，齐铁嘴也没骗得半点清凉，倒是狗五在窗边的那一唤，惊了他一身的冷汗。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溜进来的？”齐铁嘴一骨碌爬起来，扒着窗边瞪着大眼睛看了看身量未满的狗五，又警惕的看了看远处并不真切的外墙，琢磨着是不是得着人加高了。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狗五得意的一笑，“我找你是有好事情！”
“好事情？”齐铁嘴随手抓过一把扇子扇了两下，发现扇出来的都是热风就又丢开了，没好气的瞟了狗五一眼说，“我还不知道你，左不过又是找我下墓。话可说头里，我不去，要去你就去找解九。”
“话不是这么说的！”狗五一听就急了，双臂一撑跃过窗台，刚稳稳的落在齐铁嘴临时支在窗边的那张小竹塌上，就立刻盘起腿来和他相对而望。
“怎么，我还说错了不成？”齐铁嘴嫌弃的往后靠了靠，指着狗五满是泥点的褂子说，“你这模样一看就是刚从墓里出来，反正我可不干，我师傅说了，我这几日忌出门，否则必有祸事，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次真没什么危险，”狗五只当他还是忌惮小时候下墓遇险的事儿，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也不是下墓，就是我之前跟我爷爷去了一趟墓里，背着他藏了一件成色极好的玉环，可惜当时藏的匆忙，我连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这不就想到你了么？”
齐铁嘴略一寻思，觉得他说的也在理，就问，“你藏在何处总有个大概方向吧？”
说起这事儿狗五也是气恼，“出墓那天正赶上大雨，我们也是瞎跑，正好见到一个山洞就进去避雨，我见那山洞有些不凡就留了个心眼儿，把玉藏在里面，等我回来取玉的时候顺带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可我现在连玉都找不着了，这算不算红二哥戏文里唱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齐铁嘴鲜少见狗五如此吃瘪的时候，忍不住一哂，亦决定此次是定要帮狗五这个忙的，一则实在看不得他那丧气样子，二则也想借此试试自己有多少本事。
虽说心意已决，齐铁嘴倒也没失了精明，伸出三根手指说，“这个忙我可以帮，不过有言在先，第一，我可只帮你找那山洞，至于你要探洞是你的事儿，不要拖着我；第二，咱们只去一天，若是一天还寻不到，你就只当和那玉没缘分，须得放弃；第三，我帮了你这忙，你就算欠我一个人情，等我需要的时候，你要还我，如何？”
“没问题！”狗五应得也十分爽快，“那就一言为定，明早鸡鸣时分，我在巷口等你。”言讫也不少留，利落的翻窗走了。
齐铁嘴担忧的想，的确要加高外墙了。
转日鸡鸣，两人鬼鬼祟祟的在巷口碰了头，夏日虽白昼长，只因为阴着天，黑云密密的压下来凭白看着丧气。
齐铁嘴边走边望着天，摇头道，“看阵势，这雨今日就憋不住了，咱们最好快去快回。”
狗五却不以为意，拉了拉腰间鼓鼓囊囊的布包说，“真下雨倒是好事，上回就是雨天才遇到那个洞的，我寻了这几日，倒有了个疑影儿，你说，会不会那洞是那种雨天出，晴天无的主儿？”
“呸呸呸！”齐铁嘴立刻嗤之以鼻，“简直荒天下之大谬！山洞还有长腿儿的？我倒是看过这样的故事，可这现实中哪来的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依我看多数不过就是自己迷路，随便找的托词。”
“我不是猜猜嘛，可真的奇怪，我都快把山翻过来愣是没找到。”
两个俱是热血少年郎，闲话功夫已到了山脚下。齐铁嘴手搭凉棚仔细看了这山的走势，眉间一蹙，犹疑的开口，“这边我是第一次来，从山脉的形状来看，虽是难得的福地，其下必有大墓，但是我总觉得此地恐有蹊跷，可我一时看不出来。”
狗五点点头说，“我来了少说有五次了，每次都觉得哪里不对，我爷爷也跟我说这地方邪门，如果没事儿就别来这瞎逛。”
“来都来了，还是要找一找的，”齐铁嘴摸出罗盘定位，又掐指算了算，指着左边说，“走这边。”
山路不比平地好走，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不知怎地，二人爬的极是艰难，才爬了小半个时辰就已经气喘吁吁了，齐铁嘴体力又比不上狗五，只能拖着他休息一会儿。狗五倒是没什么抱怨，还从布包里取出一个水壶给他，然后陪他一起坐着。
“你再给我说说，你那天是怎么走的。”喝了口水齐铁嘴渐渐缓了回来，“我只知道大致是这个方向，但究竟在哪还得缩小范围才好。”
“我就记得那天出了盗洞没走两步就下了大雨，那个斗很凶，大家自然不能回去，所以就随便朝一个方向拼命的跑，估计是为了避雨步子大，感觉也没跑多远就碰到那个洞了。”
“那你们打的盗洞在什么地方你总记得吧？”
“这个倒还记得，离这不远。”说着话，狗五看着齐铁嘴说，“你要是实在走不动我背你去？”
“不用不用，”齐铁嘴摆着手挣扎着站起来，“我自己能走，你只管带路就行。”
狗五麻利的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问，“你真能行？我既然把你带出来了就自然要护着你的，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齐铁嘴默默打量了一下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狗五想，这家伙虽然还是少年面相，但身体匀称结实的倒已然隐隐像个青年，再加之整日里少个安分，皮肤健康黝黑得很是漂亮，相比较之下自己倒像个孩子了。
“谁跟你客气？我说能走动就能走动，大不了等回去了你给我买几顿猪蹄补补。”
狗五听完笑道，“我知道，说是吃哪补哪，不过就你这身体，就是吃一辈子猪蹄我估摸着也是没用的。”
“你找还是不找了？”齐铁嘴狠狠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把水壶丢到他怀里，“有功夫废话不如快走，这天黑得厉害，要不了多久肯定下雨。”
狗五仰头看了看，果然是黑云压城的样子，他把水壶往脖子上一挂，朝齐铁嘴伸出手，大方的说，“我拉着你，能借点力，也能快一点。”
齐铁嘴看了看他宽大的手掌，觉得两个男人牵手有点别扭，不过人家都没多想他要是不拉倒显得矫情了，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拉住他温热的手掌说，“行，快走吧。”
二人牵着手果然轻松了许多，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那个盗洞，齐铁嘴又拿出罗盘定了一下方位，然后指着西北方向肯定的说，“就是那边。”
狗五大喜过望，拉过齐铁嘴的手就往那边奔，才走了三步，一声惊雷就在二人头顶炸响，随后风开始肆虐，直刮得两人向后猛退了几步，突然风猛的一滞就落下雨来。这雨点极大，且每滴都仿佛带着千钧的力度砸向地面，落到二人身上更是有说不出的刺痛，而此时风势又起，整个树林里风雨声刺耳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跑了不远齐铁嘴就听见狗五激动的喊，“找到了！就是这！”
两个人一钻进山洞，狗五就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把藏的玉找了出来，他喜滋滋的看了半天，然后眉开眼笑的捧过来给齐铁嘴看。
“怎么样？好东西吧？”
齐铁嘴伸头一看，不用上手单凭眼瞧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可也绝算不上极品，他撤回视线，拧了拧褂子上的水说，“好生收着吧，玉是极将就缘分的，你这么费劲的寻它也算缘深了。可惜，这怎么是一只？若是一对可就能估个好价钱。”
“这你就不懂了，”狗五心满意足的把玉收到怀里说，“这镯子贵就贵在它只有一只，这玉镯名唤无双，它外面看着并不出奇，但是内侧却纂文阴刻着一句‘愿得一心人’，这字外面还有极下功夫的鎏金手艺，所以它是贵工不贵料。这地方光暗，等我们回去了我再给你细瞧。”
“你这些事情都是哪知道的？”齐铁嘴听了也是心痒痒，恨不能赶紧看看这稀罕的物。
“我爷爷这次也不知怎么搞的，只从墓里带出几片帛书，我偷偷抄了让解九帮着看的。”
齐铁嘴慢慢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只是这玉镯有朝一日被出了手倒是可惜了。”
“我不卖，”狗五宝贝的轻轻拍了拍藏玉的地方说，“我打算将来给我心上人，就当个传家宝。”
齐铁嘴不置可否的挑挑眉，转头去看洞外倾盆大雨，叹气道，“还是希望这雨能快些停吧。”
狗五上前两步同他并肩看雨，一时无言。
若说雷雨必是来得急去的也急的，偏这场雨怪，许是憋的久了，下了好久也没个停的意思。山洞阴寒，也不知哪里透着风，齐铁嘴本来就浑身湿透，呆坐了半日就开始浑身忽冷忽热，他心中明白这怕是发热了，但他咬紧牙关没吭声。忽然，在听腻了的雷声中他们听到了另一种恐怖的声音，狗五脸色猛的一变，说，“遭了，怕是雨水太大发了山洪。”
齐铁嘴之后的记忆并不太清楚，就记得迷糊迷糊中最后看见了二月红温柔的脸。

“其实后来我也问过二爷他怎么会突然出现，不过他也没跟我细说。”齐铁嘴感慨的说，“可能二爷就是我的贵人吧。”
话音落了许久他也没等到副官一句话，他刚想问问他琢磨什么呢，胖子就踏着雨水跑了过来，说，“二位，人我忙你们联系好了，现在就在外面等着，这就走吧？”
“走！当然走。”齐铁嘴把被子一甩跳下床，随手拍拍副官的肩膀说，“赶紧的吧。”副官默默起身，看着齐铁嘴的笑脸一言不发。
胖子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一遍，顿时看出他大哥明显是不高兴了，而齐兄弟却还没发现。他心里打鼓，希望这俩人别因为闹别扭坏了正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