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anduil

命（六）［一八］［五八］［副八］

记得有一句话说，任何伟大爱情的产生，都要有一方先耍流氓。于是这个光荣的使命我就交给了佛爷！我预计佛爷再没有什么举动估计到最后八爷都不会了解，更别说接受了。我估计下一章，二八要登场了……看剧萌一脸！

章九


停灵数日后，红府终于发丧了。尹新月陪着张启山到红府的时候，丫头的棺椁已经起灵，二月红走在最前面，他还是那身红衣，整个人神色恍惚。
她想起前几日她听到齐铁嘴说二爷整日混迹青楼之后特地去找过他，并质问他是不是忘了丫头，可他只是笑着听了，然后请她出去。
她起先不懂，光是气愤伤心。只是今天见了他才突然明白，原来情之至深不是悲哭而是心死，心死，那么身边陪着的是谁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他依旧可以笑，依旧可以醉，只是笑不至心，醉不迷魂。
她紧紧挽住张启山的胳膊，轻声问，“二爷穿红衣怕是不想承认丫头已死吧？”
张启山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看着二月红领着家仆从他们面前走过，远去，才缓缓开口，“他只是想她知道，他会笑着活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他坚毅的脸部轮廓，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张启山，我害怕。情字真是太伤人了，我怕我用情深了却不得回应。”
她期待的抬眼看他，期盼他能说个一言半句，哪怕只说个“放心”也好。可他只是紧抿着双唇，目光隐忍而悲悯的看着那群人，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说，“回去吧。”
晚些时候齐铁嘴急匆匆的赶到红府，却见红府的家仆个个儿背着包袱已经快走到大门口了，他连忙迎上去问，“哎？你们这是去哪啊？这夫人走了，二爷还得有人照顾啊。”
管家重重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也不想走，是二爷的吩咐，我们早拿二爷当恩人，哪里愿意离开……”说着他抬头环视了一下这偌大的红府，幽幽的说，“这红府怕是要散了。”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到齐铁嘴身上，眼圈一红紧抓住他的双手哽咽道，“八爷，从今以后二爷就自己一个人了，以后请您多来这走动走动，陪陪二爷……拜托了。”
这话说得郑重，齐铁嘴更是心有戚戚焉，他向来话多，此刻却只吐出两个字，“放心。”
管家含着泪重重点头，放开齐铁嘴的手招呼众人上路，齐铁嘴连忙拦住他追问，“那二爷现在人在哪呢？”
“二爷还在祖坟那边陪夫人，他说不让我们跟着……”
齐铁嘴心中一急，冲口道，“那你们就让他一个人？出了事儿怎么办啊？！”
管家敛了泪光，语气半是无奈半是慈爱的说，“八爷，您还不了解二爷的脾气么？以后就麻烦八爷您多费心了，有您这样的兄弟陪着他，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齐铁嘴自然是知道二月红的脾气秉性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送别了众人之后他就一个人靠在红府等二月红回来，他今天算了一卦，卦象不好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心中不宁，就铁了心要亲眼看见二月红平平安安回来了才算了事。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二月红。他开始左右为难，在这等吧，不一定有结果，可要去祖坟那边找，出了事他还没有本事能帮二月红，想来想去也只能去找张启山。
他边往张启山家走边想着如何说辞才能不惹嫂子生气，可只要是打扰了佛爷就一定会惹尹新月不快。他想要不然就在门口找人通报一声，要是见，他就把二爷这事儿说了；要是不见，他就找上狗五一起去红家祖坟那看看。
他心一横，反正他得确定二月红没事儿。

尹新月给张启山递完药看着他乖乖喝了才满意的笑了，她不停地在他耳边款款关怀，接着她拿起一只苹果，有些笨拙的开始削皮，看着那只受难的苹果，张启山不由得笑出声来。
尹新月听见他笑，也弯了媚眼，问，“你这么开心啊。”
张启山没回这话，反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说，“这两天都没什么访客，这么冷清，好像这长沙城变太平了。”
她眼神顿时有些慌张，结巴道，“你…你看你现在都什么样子了，哪还有精力渣操心啊。没人找你，这…这是好事儿，说明天下太平，等你把伤养好了再处理事情。”
不料她话音刚落管家就进来了，她连忙站起来拦住管家，说，“佛爷还在吃饭呢，有什么话儿非得现在说啊，下去。”
“等等！”张启山冷了脸，“让管家把话说完。”
尹新月没法子只能让开，管家微微一欠身，说，“佛爷，齐八爷来访，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议，所以我来跟您请示。”
尹新月一听是齐八爷，顿时全身不舒服，只恨刚才没强硬点让管家出去，张启山固然会不高兴，但只要她撒撒娇，他也没法子。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就是不喜欢这个看起来没什么能耐的齐八爷，从第一次在北平车站看到他跟在张启山身边开始，敌意就悄悄的开始蔓延了。
张启山不解的问，“有什么好请示的？马上请他进来。”
管家惴惴的瞟了一眼尹新月，小心的回话道，“但是……您不是吩咐过吗？在你养伤期间，就是…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见。”
张启山听到这话可算是坐实了最近无人来访是尹新月搞的鬼，他没说话只是往后一靠，双眼如利剑一般瞪向尹新月。
他心中有气，一则气身边人居然全然不顾他的立场，全盘听尹新月差使，另一则更气的是齐铁嘴，看样子他还真把尹新月当成嫂子忌惮着，估计要没什么大事儿怕是已经铁了心不再来他佛爷府了。
想到这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恨不得立时把那人绑过来，再也不让他离开。尹新月瞧他脸色骤变，也开始有些惶恐，她原是为了他养伤好的，多少也就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私心，想就这样她自己一个人陪着他，照顾他，好让他心里能快点有她，可惜这个人就跟个石头人一样，怎么都打动不了。
她一噘嘴，故作强硬的坐到他面前，可声音里还是透出讨好撒娇的意味来，“是我说的又怎么样？我不想他们打扰你养伤。”
张启山的视线越过她，只用隐隐含着怒气的声音对管家说，“叫八爷到卧房等我。”
管家不敢多言，连忙答应着去请八爷。张启山这才把注意力放回到他面前的始作俑者身上，平静的开口道，“尹小姐……请你不要再自己拿主意了好不好。我府里的一应事物都有专人打理，不用你费心。还有，丫头已经死了，我觉得在长沙，你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了，回北平吧。”
尹新月听他这么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声质问道，“张启山！我可是担心你！你能不能每次就是赶我走赶我走啊？”她心里委屈还连带着急，虽然还有些哽咽，但话却越说越冲，“我，我是同情你，受了伤也没人照顾，才留下来照顾你的，你以为谁愿意管你啊！莫名其妙！”说完她站起就走，那架势就像再不想多看他一眼一样。
张启山听了她这番话倒也有些触动，她对他好，他如何不知道，可是心之所向从来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否则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痴男怨女。
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张启山回到卧室没多久，齐铁嘴就进来了。他刚才想了一下，老八能这么急找他的事儿现在也就是二爷，故而他一见他立刻就问，“二爷怎么样了？”
果不其然，齐铁嘴满脸藏不住的着急，重重叹了一口气说，“我来就是来跟佛爷说这个事儿的。二爷送夫人下葬，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张启山一听这个情况，神色也是一凛，沉声问，“什么？”
齐铁嘴没多做理会，接着说，“二爷还把所有的下人都给遣散了，看样子是心如死灰，难以复燃了……”他悲悯的叹息，“二爷如今知晓了真相，想是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现在这个心情，状态，怕是一时三刻难以恢复如常了。”
说到这齐铁嘴沉默了，可见情字如殇，真是叫人碰都不忍碰了。不过他突然想起另一件要紧事，就立刻说，“对了，佛爷，您也曾记得，我之前探访矿山的时候，那个剃头的？他今日来告诉我，日本人近日在矿山活动是越来越频繁了。”
张启山心头一紧，说，“日本人又有异动……”他略一思量就决定说，“我们二探矿山吧。”
齐铁嘴一听这话，上回下矿山佛爷险些丧命的画面顿时浮现在脑海，不禁担忧不已，紧张的劝道，“佛爷，矿洞内凶险万分，如果没有二爷帮助的话，恐怕会九死一生啊。”
张启山也明白此中危险，但考虑到现实情况，根本没时间让他再去多等，于是他坚决的说，“二爷的心结还没有解开，精神恍惚，根本不适合下墓。”说着他回过身，看着齐铁嘴，“更何况我们没有时间了，日本人的设备这么先进，弹药充足，去矿山是迟早的事情，我们必须要赶在日本人之前，弄清楚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齐铁嘴明白他说的合情合理，此事的确迫在眉睫，何况佛爷职责所在，本性使然，绝对不可能有丝毫动摇。虽然知道劝他不住，但他断然不会让佛爷独自犯险，就决然的说，“若佛爷执意如此的话，我便陪您走着一趟吧。”
张启山微微有些吃惊，他正想着再要用什么方法逼这个人跟他再下矿山呢，谁承想这人此番竟如此主动。他再也控住不住，对他展开熟悉的笑靥，方才的郁积那些怨气也都随着他这句话烟消云散。
他心情大好，说，“那我们这次要做好准备，以保无一失。”他冲他一点头，像从前重复多次的那样安慰这个有些胆小，却始终是他放在心尖的算命先生，“放心吧，这次我会安排好的。”
虽然张启山跟他说过无数次他会保护他的话，但从未有像这次这样带走那么强烈的承诺意味。齐铁嘴到底还是聪明人，有些事情
他不敢僭越。
“佛爷，我要说的就这些。我先回去了。下矿山的事儿等您通知。”齐铁嘴忙不迭的转身，摆了下手就往门口奔。张启山看着明显逃避的样子觉得好笑，就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八爷！”
不出所料，那人还跟以前一样一脸不情愿的转过脸，问，“佛爷，您还有什么事儿么？”
张启山玩儿心渐起，边往他那边走边貌似漫不经心的明知故问，“你现在还住五爷哪？”
“不住了，我现在回自己堂口了。佛爷，可是有什么事儿需要我跟狗五打个招呼？”
张启山听到他喊吴老狗喊的亲切，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上前抓住齐铁嘴的围巾，靠近他说，“我眼下还麻烦不上五爷……”
他这动作来的突然暧昧，齐铁嘴脑子一下子就跟生了锈的齿轮一样转动不起来，又像是有拿着锤子的小人，叮叮当当的敲他的天灵盖，愣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两步，陪着笑说，“佛…佛爷，这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了……您还要养伤，嫂夫人等下看见了又要怪老八不懂事儿了。这夫妻之间啊，最重要的还是和气。”
张启山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跟着他也向前了两步，继续慢条斯理的说，“哦？八爷倒是很懂得夫妻之道。”
“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二爷和夫人之间能如此伉俪情深，相敬如宾，可见是这个理儿。”
张启山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戏谑的看着他说，“那八爷……可要好好努力啊，我们之间也别伤了和气，嗯？”
可怜齐铁嘴脸蛋绯红，拼了命的想找一个话题改变眼下这气氛，他欲哭无泪的想，他今天究竟为什么要跑来呢？这不是自讨苦吃么？佛爷一定是这两天养伤憋癔症了！二爷，你说你为什么非要砍他一剑呢……
对了，二爷！
齐铁嘴飞快的在心里感谢了三清祖师让他薅到了二爷这跟救命稻草，他连忙说，“二…二爷，二爷那边怎么办？”
张启山玩够了，就暂时先放过了齐铁嘴，他退了两步，目光含笑，温声说，“你放心吧，我会派人去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不会干出格的事儿，而且也有能力自保，如果有消息，我会让副官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佛爷，我就先走了。”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张启山的脸色，见他一点头就连忙推门出去，刚一开门就和端着饭菜躲在一边的尹新月撞了个正着，两个人都莫名的尴尬，齐铁嘴先回过神儿，冲她拱手行了礼，并喊了声，“嫂子”之后就头也不回的逃了，因此他没看到身后尹新月略带怨恨的目光。
有些战争是没有硝烟的，同时也就没有起始的鼓点，你不知何时卷进战火，也不知何处退出战圈。然而一旦一方狼烟四起，没谁可以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