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anduil

命[三十二](一八)(五八)(副八)



章三十五

胖子引荐的人看起来有些獐头鼠目,一双眼中满是贪婪的算计,平素里张副官是最看不上这样的人的,而今自然发作不得,索性闷声不响权当那人是空气,不过却也由着一旁的齐铁嘴不时跟那人攀谈两句。
张副官承认,他和佛爷这样的人身边总该有个这样能说会道,机智圆滑的人的。

而齐铁嘴总是有些不同。

长路无趣,副官倒想起之前的一件旧事。
九门中人他最先认得的是二月红,当时只觉得这人倒是如传言中一样生得很美,却并未看出他哪里像传言中那般强悍。而且二月红又总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所以即便是美,张副官却并未想亲近。
张启山倒是很喜欢去梨园听戏,每次又都是副官陪着,来来往往也有好几年,副官觉得戏是听熟了,人却依旧有种白首如新的感觉。
九门那几年虽也是名声在外,但无奈树大招风,总有些人想挑衅看看,而这九门中最好挑事儿的地方就是二月红的梨园。
有人去梨园寻衅滋事的情况过了几日才传到张启山这,虽说挑的并非二月红本人的场子,可说出去到底不好听,毕竟也算折他二月红的面子,可那人却恍若未闻的样子,挑事者是什么身份也没透半点风声。
副官猜测保不齐这是二月红故意封锁的消息,自打娶了夫人,二爷倒有种金盆洗手的架势。可凡事树欲静而风不止,故而就算他手下有陈皮这般心狠手黑的人,偏有些人就是不信邪。
二爷此番不甚在意,佛爷这头却上了心。
隔日梨园便有一场戏,摆的是二月红的牌子,张启山也没声张,悄悄带着副官去了。副官依旧对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戏文不甚有兴趣,只习惯性的警戒四周,不经意间竟发现齐八爷正躲在一角津津有味的喝茶听戏。
副官眉心一扬,故作不在意的瞥开视线,也没把八爷在场的事儿告诉佛爷。他暗暗思忖,一场戏而已,而且又是二月红的场子,就算真有人敢挑事儿,也不至于太岁头上动土。何况今天还有他和佛爷在,总不会让那小算命的身陷险境。
谁承想偏偏那日就有人找茬。
原来这长沙城里当兵的除了张启山还有一个叫徐子沛的,那姓徐的平素就瞧不上张启山,明里暗里不知斗了多少回,如今张启山成了九门之首,他更是怀恨在心。
徐子沛在场张副官也是知道的,可依着张启山的吩咐,他们同徐子沛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也就过去了。而且徐子沛今天是便装,虽说带着几个手下,倒也算守规矩,所以张副官也只是跟张启山耳语了两句,见他没反应就跟着没当回事儿。
而徐子沛挑事儿的时候副官正皱着眉盯着一脸陶醉的齐八爷,所以也闹不清楚那姓徐的究竟是为什么突然发难,等他听到桌子被掀翻的声音时,场面已经有些难看了。
因为是军爷的关系,徐子沛的位置很靠前,这桌子一倒,整桌的果品茶盏都落了一地,一只苹果滚了很远,直到撞到戏台子边才缓缓停了下来。台上的二月红也已经收了架势,安静的立在台上,一张脸浓妆艳抹的,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整个梨园先是静了一下,接着戏友们都慌乱的跑向两边,争先恐后的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混乱中张副官瞥见齐铁嘴被人流挤到了一个极边缘的地方,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张启山缓缓起身,跟徐子沛不过说了两句, 谁承想那姓徐的竟让手下拔了枪对着张启山。张副官一直把自家长官看的比命都重,再加上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登时也拔了枪直指着徐子沛的眉心。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只待张启山一声令下,这梨园今天是非沾血不可。
“我当是谁这么大怒气,原来是徐长官的大驾。”齐铁嘴此刻终于拨开人群挤了过来,边喊着话边凑到近前,还有意无意的站到双方中间挡住枪口,拱手笑道,“误会,误会,大家都是自己人。”
张副官一愣,满腔怒火瞬时消了一半,并立即压低枪口,生怕一个不小心误伤了这个不知死活的算命先生。
“齐八爷?”徐子沛看见他,表情瞬间一变,说,“怎么八爷今天也来听戏?”
“可不是嘛?”齐铁嘴目光朝徐子沛手下端着的枪口扫了一眼,徐子沛便压压手让人放下枪,齐铁嘴一笑说,“这就对了嘛,二位都是军人,这舞刀弄枪的伤了和气多不好?何况二位今日都没穿军装,来这梨园也是为了听戏高兴,这一闹不是坏了兴致。再者说了,您二位经过生死见过世面,我一个算命的却是最怕这些的,还请二位高高手,别吓唬我。”
徐子沛闻言一愣,一双眼睛饶有兴味的在齐铁嘴脸上的转了一圈,随即大笑道,“此番是徐某扰了八爷听戏的兴致,又让八爷受惊了,改日还当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赔罪,希望八爷这次可不要不给面子啊。”
“哪里话,”齐铁嘴长睫一垂,带着几分客气的笑道,“在下定当恭候大驾光临。”
徐子沛满意的点点头,斜着眼看着张启山和张副官说,“今儿看在齐八爷的面子上我就不同你们一般计较了。”说着他傲慢的环视了一下梨园,“我今天还有事,也就不留了。齐八爷,您尽兴。”
还不待张副官再举枪,手腕已经被齐铁嘴按住了。
“是,”齐铁嘴一伸手帮他引路,“请。”
目送徐子沛带人走远了,张启山才阴沉着脸问齐铁嘴,“老八,刚才你那么做太危险了。你不用帮我挡枪。”
“瞧您这话说的……”齐铁嘴端着肩膀一乐,然后一板一眼的教训道,“刚刚如果不是我,刚刚你准备怎么收场,哦,还真让你这傻大胆的副官毙了人家啊?”
“毙了就毙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副官接口道。
齐八爷一翻白眼,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懂什么?这叫大丈夫能曲能伸。就你和佛爷这样的,‘过刚易折’你听说过没有?”
张副官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就听二月红在台上伸手唤道,“老八,过来。”
齐铁嘴摇摇头,拍拍副官的肩就转身上台去找二月红。副官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看见红衣戏子和长褂先生一来一往的说话,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碍眼。

二爷,五爷。

张副官胸口有些发闷,眼前这漫天的大雨也没能通了他这百结愁肠。其实也不算嫉妒,硬要说的话是羡慕,齐铁嘴最天真无邪那些年,他们参与过,而他没有。
他遇见他时,他已是那副疏离又稳重的模样,带着他看不懂的笑站在那场大雪里了。
“嘿,你想什么呢?”齐铁嘴忽然撞了撞他的胳膊,不解的皱着眉,然后朝他递眼神,“快给人家啊。”
副官只愣了几秒就反应过来了,尽管不满也还是从怀里摸出一张法币递给那引路人。
那人很挑剔的看了看上面的数额,又装出一副勉强满意的表情把钱藏进怀里,冲他们一招手说,“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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