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anduil

命(二十一)[一八][五八][副八]

副官:你很不错,做我女(男)朋友吧!
八爷:不行,我不是那么随便的女(男)孩子。我们要无理取闹的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我才能做你女(男)朋友。
副官:哦,那咱俩快吵架啊!
八爷:……台词不是这样的!给我按剧本来啊。


章二十四


那日副官送他回去之后,连着两三日他都再没见到副官的面儿。齐铁嘴心情郁闷,索性就躲到了吴老狗家。
救二爷的事儿他也插不上什么手,想再多也是瞎操心,佛爷的病又毫无头绪,即便不想,他也还是闲了下来。
吴老狗刚办完事回家,就看见坐在长廊里,手臂长搭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齐铁嘴。时间仿佛一下就回到了与他初遇那年,当年的小八爷也是这幅毫不庄重的样子。
七月流火,蝉鸣声里,八岁的吴家老三扛着一根细长的麻杆慢悠悠的晃进了吴府大门。路过长廊时,他突然看见一个穿着淡青色小短褂,黑色松腿裤的孩子四仰八叉的睡在廊下的长凳上。
吴家老三轻轻放下麻杆,蹑手蹑脚的靠过去,只见这睡姿豪迈的家伙是个容貌清秀的男孩子。不过这男孩子与吴家爬树和泥的兄弟不一样,他连指甲尖儿都透着一股干净的书卷气。
这种截然不同让吴家老三对他生不出半点好感,就想着怎么捉弄捉弄他。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那孩子的睡颜,越看越觉得像个小姑娘。他目光一扫,正好看见旁边开着一朵挺娇艳的小花,他咧嘴一笑,弯腰掐折了花茎,然后轻手轻脚的把这朵小花别在了那孩子鬓边。
他捂着肚子无声的笑了半天,才又回头拾起麻杆,悠哉悠哉的走了。
后来他被介绍给那孩子认识的时候,刚睡醒的人儿还有些懵懂,软软的笑着跟他做了自我介绍,而他的视线却始终只敢落在他鬓角的那朵花上……
“哎?狗五!你那是发什么愣呢?”齐铁嘴一抬头就看见吴老狗不知中了什么邪的戳在那,连忙伸手招呼。
吴老狗被他一叫,醒过神来,几步迈过去坐到他身边,说,“该打听的事儿我都打听了。现在外面传的满城风雨,说是佛爷从古墓中带出来了宝贝。不过老八,你听说过裘德考这个人么?”
“嗯?没什么印象,听这个名字应该是个外国人吧?”齐铁嘴对传言的事倒是觉得不打紧,却摸着下巴仔细回忆了一下,“不过……说到外国人,我记得第一次跟佛爷去矿山的时候曾经被伏击过,那个时候我好像看见过一个外国人。”
说起这个,齐铁嘴突然有些心酸,那个时候他还挽着副官的胳膊躲到他和佛爷身后,副官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最先选择了保护他。
他突然很怕,很怕副官从此就不再喜欢他了。
吴老狗丝毫没注意到齐铁嘴的忽然失落,只是对他这番话很是上心,“你们被伏击过?这么看来这个裘德考是早有预谋啊。”
齐铁嘴情绪不好,只是慢慢的点点头,“应该是……哎?老五,这个裘德考是什么来头?”
“具体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他是美国商会的,和日本人走的很近。”
“日本人……裘德考,陆建勋,陈皮?”他摇摇头,“陆建勋摆明了想要古墓的信息,难道裘德考也是打的这个算盘?看来这个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吴老狗很想劝他既然知道就不如现在脱身,可他清楚,事关张启山和二月红,齐铁嘴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俩人此刻都难得的沉默下来,吴老狗惊觉自打他们相识,还从未如此安静的相处过。
东风携春意,温柔的抚过二人颊边,赖在天边的太阳终于带了丝丝缕缕的暖意。窝在怀里的三寸钉惬意的伸展了一下身体,舒舒坦坦的横卧在他腿上。
他侧过头去看齐铁嘴,却见那人正托腮沉思,大睁着一双眼睛出神。风偶尔撩动他的鬓角,三月的阳光洒过他的鼻尖,唇角……

怪不得佛爷会对老八执着,这人值得。

他恰如一块温润璞玉,天生就合该被人握在掌心温血盘玉。
“五爷!八爷!”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赶到廊下,“五爷,八爷府上的小满来了,说是有事儿要八爷说,这会儿正跟前厅等着呢。”
“他?”齐铁嘴一头雾水的站起来,“他能有什么事儿?呦!准保是佛爷那边有什么吩咐找不到我。老五,那我就先走了啊!”
看他说着话就要往外走,吴老狗一把拽住他的围巾,挑眉说,“你急什么,先问清了再说。你,去把小满叫过来。你给我坐。”他起身把齐铁嘴按了回去,“你刚才也说了,这件事比想象的还严重,你就真打算参合进去?”
“这佛爷和二爷这会儿有难,我总不能往外摘吧?不说我们九门之谊,单就冲着佛爷救过我的命,我就不能置身事外。二爷就更不用说了,老五,他是红二哥啊。”
吴老狗猛的被这一声“红二哥”唤醒了回忆。当年他们俩并一个解九,俨然是长沙的小霸王,后来三个人甚至胆大包天到敢背着大人偷偷下斗。
谁料三个八、九岁的孩子在古墓中一困就是三天。吴家和解家两个小鬼倒还好,唯独齐铁嘴从小身子就不强健,受不住地下阴寒生起病来。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吴家和解家两个小鬼这会儿倒是真吓坏了。反倒是齐铁嘴比这二人都冷静,他仰着烧得红彤彤的小脸安慰两个朋友,“你们放心吧,我算过了,咱们吉人自有天相,不用多久就有贵人来救。”
结果这话还没说完多久,齐铁嘴就晕倒在了吴家老三怀里。就在两人急得六神无主的时候,耳室里突然迎来了一盏灯,紧接着二月红焦急的脸就探了出来。
一看见二月红,两个小鬼激动的声儿都变了,“红二哥!你快来看看铁嘴。”
二月红把风灯交给解九,上前小心的将小小的齐铁嘴裹进他的暖裘,伸手探了探怀中小人儿的额头后他脸色微微一变,却只是坚定而温和的对二人说,“先回家。”
吴老狗记得那之后的几日他们就暂住在红府,二月红帮他们瞒下了这桩事儿,又几乎衣不解带的照顾齐铁嘴直到他康复。
“好吧,”吴老狗认命的摇摇头,“我不拦你。可你要明白,我们平三门和下三门最好不要参合他们上三门太多的事儿,你和解九都一样。”
齐铁嘴没说话,但吴老狗知道他心里明白着呢。结草衔环,鬼怪尚懂报恩,何况于人。不过这还恩总要有个尽头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是一路,早早晚晚都要断的。
“八爷,”小满此时已经赶过来了,他看了自家主子眉笼愁云的模样有点不解,他心肠直,张嘴就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五爷虐待你了?”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吴老狗急了,“我把你家爷就差当祖宗供起来了。”
“哎呀,你跟个孩子认真个啥劲儿?”齐铁嘴白了他一眼,马上问小满,“你来找我是咱家铺子有什么事儿么?”
“瞧你说的,咱家铺子谁敢来找麻烦?是佛爷来信儿,说是答应你的饭要还你。喏,这是帖子。”
“呵!这是太阳打哪边出来了,佛爷还下帖子。”他接过帖子跟吴老狗一起看,上面倒也写的中规中矩,不过就是约定了时间,地点,和几句客套话。
吴老狗看了两眼就没了兴趣,齐铁嘴却翻了几下随口问了一句,“这帖子谁送来的?”
“就是一个亲兵,我不认得。”
“不会有诈吧?”吴老狗倒是警惕了起来,现在二月红落到了陆建勋手里,再对齐铁嘴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不会,佛爷的字没那么好仿。”
“而且我送人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上了张副官的车,张副官我总不会认错的吧?”
齐铁嘴听见“张副官”几个字直觉得胃都直往下坠,心脏也跟着泛酸,差点眼圈都红了。
这人到底不肯来见他。
“嘿!你这小子倒认得那副官,刚才倒敢往你五爷头上扣屎盆子。怎么着,我还不如那张副官了?”
“瞧五爷您说的,我刚不也是心疼咱家八爷么?”小满到底是齐铁嘴的伙计,说话也有他那份儿奸诈的天真,“五爷您是不知道那副官,就上回他送八爷从您这回府,您是没看见呐,脸黑的就像个阎罗王,简直把我们指使了遍,好像咱们都没他会照顾八爷似的。所以无论哪个方面,他哪能跟您比不是?”
“算你小子会说话,”吴老狗眯眼一笑,转头看着还死死盯着那帖子的齐铁嘴问,“怎么打算,去么?”
“去啊,怎么不去。”齐铁嘴浅浅一笑,这毕竟还算他送来的,“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先告辞了。小满,咱们走吧。”
他带着小满没走出多远,就听吴老狗在他身后喊,“老八,我刚才说的话你可考虑仔细了。”
他脚步一滞,接着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齐铁嘴到饭店的时候张启山还没到,他向来一个人惯了,也没等张启山的意识,直接就先要了酒菜,吃得也欢快。
张启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人正自斟自饮呢。
“你倒不知道客气。”张启山也免了打招呼,直接往他旁边一坐,随手捡起一双筷子也夹了两口菜。
齐铁嘴瞥了他一眼,筷头一刻不歇的说,“跟你客气什么,这是你欠我的。”
张启山一本正经的说,“我记得啊,一辈子的饭和棺材本么,我没打算抵赖。”
齐铁嘴差点把嘴里的菜喷出来,他飞快嚼了两下咽了,指着张启山说,“我什么时候要你这些了?我看你病是好了不少!”
张启山顺势扯过他的手腕,凑近他向他身后的方向冲他使了个眼色,低声说,“有人跟踪我,陆建勋现在兵满长沙的监视我,我刚才来的路上已经甩掉一个了。”
这下齐铁嘴倒是不敢乱说话了,他偷偷向身后张望了一下,果然看见背后坐了一个举止奇怪的人,他对张启山附耳道,“那怎么办?你没一枪毙了他?”
“二爷他被关了那么久,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虽然陆建勋答应我过几天会放了二爷,但我觉得他是在拖延时间,我们必须要尽快想到办法,救出二爷。”
齐铁嘴也知道这是当务之急,可是眼下他也一筹莫展,只能担忧的说,“这姓陆的,想用二爷来换取古墓的入口,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古墓的入口,那后果不堪设想啊。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其一,让陆建勋找不到证据,逼得他必须放人。其二是一步险棋,不得已我们只能这样……”
他说着一脚踢翻了跟踪者的椅子,趁着那人摔倒在地,齐铁嘴无比配合的边嚷着“让你跟踪”,边重重的踢了那人几脚,直把那人踢得落荒而逃。
他心里清楚这就是张启山要跟陆建勋翻脸了。他看那人跑的远了,立刻问张启山,“那佛爷,你之前说的那个还执行么?”
张启山笑着点点头。齐铁嘴心里了然,说,“那行,我去准备准备。”
“老八,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再请你吃好的。”
“那还用说?”齐铁嘴展颜一笑,媚过三月春色。


陆建勋这几日也很郁闷,二月红倒真是个硬骨头,审了几日他半个字也没漏。最可气的是他对一切都一副淡然的样子,好像他们在他眼里都不过是笑话。
“长官,”陆建勋的副官提醒道,“您昨天去见张启山,他可是说过他去矿山附近养病的,咱们不妨真的去打听一下。要是没这么回事儿,咱们不正好抓住他的把柄了么?”
陆建勋沉默了片刻,吩咐了一声,“备车。”
车行到张启山所说的那个村子天已经微微擦黑了,陆建勋带着他的副官进村子打听了遍,结果还真像张启山说的那样,整个村子的人都说见过张启山,更有甚者,还信誓旦旦的说张启山帮他找过牛。
陆建勋气的两眼发黑,又不得发作,干脆一转身扭头就走。听汽车声渐远,一身农装的齐铁嘴才从墙角钻出来,他对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了一声,然后一转脸,对乡亲们笑得亲切。
“多谢诸位老乡帮忙啊,多谢,多谢。”
“齐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要不是你以前帮了我们村儿大忙,哪还有我们这些人的活路啊。”
齐铁嘴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谁看到那种情况都会帮把手的。乡亲们,这几日我多有打扰,我在长沙城还有事儿,就不多留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币送到一个村民手里,“这是我和佛爷的一点意思,你们务必收下。”
“齐兄弟,这……这怎么好意思?”村民们不安的面面相觑,正要推脱,齐铁嘴立马说,“哎?这可是给村里添福气的事儿,不能还我。”
“那……那我们就收下了。这天儿眼瞅要黑了,你要是坚持要走我们就不留你了。”
“那咱们就此别过,不送,不送啊。”
挥别了村民,齐铁嘴片刻不敢耽搁的往长沙城赶。
等终于从矿山那边回来,月已攀上中天。齐铁嘴拖着疲惫的身躯,不情不愿的往家挪,天知道他这几天遭得罪!等明儿见了佛爷,可要他好好补偿补偿他。
临近家门口他突然看见有人坐在他家门边,那身影熟悉的惹得他心头狂跳。
他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果然,副官俊秀的睡颜真真切切的映入他的眼帘。瞬间,他觉得这几天的疲累都消然殆尽,胸腔里只剩下满满的酸涩和心疼。
这呆瓜!也不怕冷么?
他坐到他身边,把围巾分了一边也围在了副官脖子上。见他没有醒,齐铁嘴索性一歪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今夜离十五还远,远不是月明星稀的日子,他紧紧靠着副官,抬着头看着满天星斗。
“八爷!”张副官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猛然惊醒,突然感觉肩膀沉甸甸的,微微侧头就看见齐铁嘴正枕在他肩头看星星呢。
“呆瓜,你醒啦?”齐铁嘴乌黑的眼珠一转,正与他对个正着,四目相对,之前的种种庸人自扰和龃龉都不再重要了。
“你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觉,跑我门口坐着干嘛?”
“你还没回来,我不放心……”
这话同那日在矿底他对他说的一样。齐铁嘴轻轻一笑,把视线转回天空,伸手指着星空说,“你看,这满天繁星都是人的命数。我知道你跟着佛爷久了,也是百无禁忌的,不过,我是个算命的,相信人世间聚散离合都藏在这万千星宿中。”
“那八爷,哪颗星星代表你,我呢?在不在你身边。”
齐铁嘴无声的笑了,他低垂眼眸,只问,“你这几天都这么等?”
“八爷,你知道么?这条街上醒的最早的是街角那家粥店,差不多五更天的时候那边就开始生火了。还有,天是从东边开始亮的……”
“你啊,真的是世上最呆最傻的大呆瓜吧!?”齐铁嘴恨得掐他的耳朵,却发现他的耳朵冻得冰凉,也顾不上跟他生气,伸手拢住他的耳朵帮他取暖。
副官傻笑的看着那个此刻脸上也不知道该摆出生气还是心疼的齐八爷,心里甜得一塌糊涂。
忽然他看见齐铁嘴张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耳朵被他捂得紧,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于是着急的问,“八爷,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齐铁嘴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听不见,就松开手说,“我说你是呆瓜!”
副官怀疑的看着他,问,“你说的不是这个吧?”
“爱信不信。走啦!我可没心情陪你看日出,跟我回去,这几天可累死我了。”
说完他打着哈欠就进了齐府大门,张副官跟在他身后一直不甘心的问个不停。齐铁嘴却半点要回答他的意思都没有。

——呆瓜,你问你的星星是不是在我身边,其实,一切都遂你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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