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anduil

命(十)[一八][五八][副八]

章十三

等齐铁嘴双脚落地之后,发现张启山和二月红已经在查看周围了,他看俩人一切无恙,才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也开始审视他们现在呆的地方。
没想到这洞口链接的居然是一个人工石室,这周围的石壁刚好是八个,正巧对应着八卦中的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且每面石壁上都有近乎一人高的佛龛,里面供奉的佛像雕刻的栩栩如生,不过此刻这些佛像看起来倒像是夜叉鬼,正面带不善的盯视着他们。而刚才那两个亲兵已经变成了两具死相惨烈的尸体,乍一看见,吓得齐铁嘴猛的向后一退,正好撞进紧跟在他后面下来的张副官怀里。
张副官抱着齐铁嘴的肩膀探头一看,只见昔日的两个兄弟死相凄惨,心中凄凉的同时更生出不少歉意。他安抚的拍了齐铁嘴胳膊两下,就绕过他去前面查看。
齐铁嘴站在原地不敢动,他心里有数,这地方不用说,八卦为阵,直透着一股子邪门儿,先前下来的两个亲兵,定是不小心触动这里的机关才死于非命的。
二月红蹲到其中一个遇难的亲兵身边,捡起他身边染血的铁针,叹息道,“看来是中了二舅姥爷的机关了。”
这时上面的人也都陆续下来了,张启山本来就看出这地方蹊跷,又加之二月红的这句话,生怕大家不小心又触发机关丧命,就大喝一声,“都别乱动!”刚刚落地,正想四处探看的士兵们顿时都停在原地,不敢擅动。
张启山也和齐铁嘴一样看出这八面墙壁应该就是对应着太极八卦,而那两个士兵的尸体又对着乾、坤二位。他曾听齐铁嘴说过一些,这八卦之中,乾、坤两位又是万物的根源,而八卦的变化组合又无穷无尽,难以预测,此处以八卦布局,自然是没那么简单了。
他目光如电,在尸体和墙壁之间循了几回,终于发现这其中关节,便沉声警告说,“这里全是丝线,一旦碰到就会触发所有的机关。”
二月红紧跟着说,“没错,在这里只有一个宗旨,就是不要好奇,不要因为好奇去看,不然……我们有可能会遇见同样的险境。”
大家顿时都是一凛,毕竟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此刻任凭是谁都不敢再有一点大意了。
张启山看着死难的亲兵,心里也感到愧疚,毕竟他们没有死在真正的战场上,而马革裹尸才是军人最好的死法。只是现在没别的办法,他只能吩咐道,“张副官,回去厚葬那些兄弟。给他们家人双倍的抚恤金。”
张副官自然明白自家佛爷心里难受,他何尝不是感同身受,故而低声应了声,“是。”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齐铁嘴觉得这个情况有些不妙,逝者逝矣,多思无益,更怕的是会影响军心,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说,“这里这么多玄幻都嵌了雕像,不知道他们想避什么邪?”
听了齐铁嘴这话,张启山不屑的一抬眉毛说,“我倒是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牛鬼蛇神。”他目光锐利的扫向众人,“跟着我慢慢进去。”
齐铁嘴猛点头,张启山回眸冲他安心一笑,然后招呼二月红跟他一起在前面开路,他们小心的避过一条条丝线,其余人有样学样,跟着他们,一个个的也走出了这个地方。
经过刚才的事儿,大家这才真正意识到这矿洞内的确凶险万分,每个人都不敢乱瞧乱看,个个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就这样走了一段路倒也无惊无险,但很快前面的路就被厚厚的一层白色丝网罩住。
二月红拦下众人,严厉的警告道,“大家小心,一定不要碰墙面,上面都是有毒的飞蛾。”
齐铁嘴就着二月红手电筒的光线看着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网,说,“看来要过去,必须得通过这些网啊。”
这些网也不知道形成多久了,能容人走的地方过分的狭小了,这样硬穿恐怕是凶多吉少。张副官问张启山,“那我们用不用烧了这些东西。”
不待张启山说话,二月红就抢先否决说,“万万不可!这些网全部都是飞蛾吐出来的丝,只要触动丝线就会惊动飞蛾,它们翅膀上的粉末有毒,切不可轻举妄动。”
张启山一皱眉,立即吩咐,“副官,拿护具出来。每个人都穿上。”
等众人都准备停当,二月红最后跟大家半是解释,半是安抚的说,“此机关的设置者,一定是想要我们触碰丝网,触发机关,大家不要慌张,跟我走这边。”
这次换了二月红领头,于是齐铁嘴自然就跟在了张启山身后,而走在他后面是张副官,这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他一直相信只要这两个人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不用怕。而 二月红选的路线是一直顺着岩壁走,齐铁嘴心想这也是符合二爷家祖训的,自然没什么危险了。
突然后面的张副官说,“前面好想有座庙!”
齐铁嘴紧跟着也往前看,果然这段路的尽头有座气势恢宏的庙宇,亭台楼阁,美轮美奂,于是他猜测说,“前面应该就是玄贯道的道场吧?像这样的地方,才是辟邪的重心所在,看来墓室入口应该就在庙里面。”
张启山倒觉得此处诡谲难测,恐怕没那么简单,而且他看见前面光亮出斑点,就觉得大概此路不通,于是提醒说,“提高警惕,不能大意。”
齐铁嘴听了这话心中也起了疑,虽说这种地方出现古庙并不罕见,但就算这真是道场,估计也是机关重重,九死一生。这心中有了事儿,注意力多少就有些不集中,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块石头,他重心一个不稳,手就往墙上扶去。没想到这墙壁竟然是空的!他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整个人就瞬间消失了。
这变故发生的极快,原本张副官为着保护他跟他离的极近,可他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仓促间伸出手想拉住他,可只来得及触碰到他的指尖,那人就在自己的视野里彻底不见了。
张启山一听到齐铁嘴的叫声,整个心都提了起来,他猛回头叫了一声,“老八!”可眼前那里还有齐铁嘴的影子,这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那一刻张启山觉得自己灵魂都离了体,整个脑子里一片空白。张副官同样心急如焚,可他毕竟亲眼看见了事情的发生,就强自镇定的说,“佛爷!八爷被这墙吃了进去。”
张启山身体比脑袋反应的更快,他立刻颤抖着把腰间匕首抽了出来,喊道,“救八爷!”说就跟副官一刀刀狠狠的劈在墙上,他们都无暇分析此刻的感受,他们只知道除了再也见不到老八,他们什么都不怕。
两个人都无暇顾忌他们的举动会不会让更多的人陷入危险的境地,只是拼了命一刀一刀的想破开这堵墙,而此时已有飞蛾却闻声而动。
二月红一见情况要失控,慌忙阻止疯了一样的两个人,他压住声音急促的说,“佛爷!此地不宜久留,这样下去不仅救不了老八,连我们也会搭上性命!”而张启山只是甩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手下却并不想停,二月红一咬牙继续劝道,“佛爷!这墙壁既无血迹,那老八可能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怕一会儿飞蛾飞起来,我们自身难保,你让老八一个人怎么出去?!”
他话音刚落张启山就猛的一把拉住副官,赤红着眼睛冲他摇摇头。二月红暂时能松了口气,其实他不怪张启山,将心比心,如果消失在此地的是丫头,那他恐怕不会比张启山处理的更好,所谓关心则乱就是这样。
只是眼下的状况已经不容他们再多想,整条隧道的飞蛾差不多全都苏醒了,飞蛾的震翅声扰的人心慌,有些士兵过度紧张竟然争先恐后的往出口跑去。
张副官本来就处在崩溃的边缘,此刻看见大家不顾命令四处逃窜更是压不住火儿,他凶狠的喝道,“谁敢临阵逃走军法处置!”
他这一嗓子吓住了一些人,但还有一些不管不顾的继续逃跑,张启山也大声怒喝道,“不要乱动!”几乎同时,这丝线网似有邪性,紧紧缠住那些妄图逃跑的士兵,直把他们缠的如蝉蛹一般,而更多的丝网又准又狠的朝张启山等人袭来。最终还是二月红急中生智,用盐破解了这些丝网,众人才得以逃脱。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张启山丝毫没有逃生的喜悦,而是阴沉着脸杵在一边,二月红慢慢走过去安慰张启山说,“佛爷,不用过分担心,老八向来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我家先人一定会给出警告。”
张启山对他这番话无动于衷,只是淡淡的说,“继续往前走吧。”
二月红知道此刻不能再多说什么,就跟着张启山往那处庙走去,他这次算是真正坐实了先前的猜测,张启山张大佛爷心里头装着的人竟然真是九门八爷!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身处梨园,这男风之事向来不算新鲜,更不避讳。只不过张启山爱的不是个美艳撩人的寻常戏子,而是那个看穿天命的奇门八算!何况如今细细想来,老八对张启山就算过分依赖却也不曾有心动的样子,否则他哪里会那么卖力的撮合张启山和尹新月。
二月红心下恻然,这佛爷,恐怕是……
前面的张启山突然停住脚步,二月红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到了那处庙宇跟前,他正想向前看看,就被张启山一把拦住,只见他拿出手枪随意的四处开枪,一声清脆的镜子破裂的声音之后,前面的庙宇就逐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鬼爪般狰狞恐怖的尖锐长石。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知刚才若是贸然前进此刻恐怕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张启山看着前面的断路,毫无情绪地说,“我们折回去吧。”
二月红暗暗寻思:这条路既然能走,且设有这样阴险的陷阱机关就一定不是死路。他脑中突然冒出了个想法,就说,“我觉得,老八所处的位置恐怕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张副官听到二月红这么说,心几乎都绞在了一起,他刚才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齐铁嘴可能遭遇的情况,而二月红的一句话几乎点燃了他全部的希望,不过,他拧着眉头说,“可是八爷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啊。”
张启山半分犹豫都没有,说,“我应该能找到老八消失的位置,跟我走。”
一行人匆匆的又回到了刚才那堵会吃人的墙那,二月红把刚才的事儿在脑海里又捋了一遍,此刻已有了几分把握,就对张启山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堵墙应该是空的。”
“我来试试。”张启山探出手臂直伸进墙里,他上下都试了试,发现这堵墙的确是空的,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一半,他原本猜想,也许这处墙壁连接着其它暗室,老八要是贸然行动,要想找他,恐怕得把整座矿山翻个个儿,现在看来也许情况没那么复杂。
二月红见他脸色一松就知道他的猜测没错,于是立刻说,“我先下去,你们跟上。”说着率先一步迈了进去,刚走没两步就遇到一个台阶,他往下一跳,就觉得脚下一软,紧接着就传来了一个人吃痛的闷哼声。他急忙低头一看,躺在地上的正是齐铁嘴,他惊喜的叫了一声,“老八!”还不等蹲下扶他,这边张启山就跳了下来,正巧一脚也踩到了齐铁嘴。
幸亏张启山反应迅速,及时阻止了后面人,杜绝了剩下所有人都踩着齐铁嘴进洞的悲剧的发生。
二月红和张启山立刻一起扶着齐铁嘴坐起来。副官也三步并两步悄悄跑了过来,安静的站在三个人的身后,无声却关切的看着齐铁嘴,见他无事之前狂跳的心脏才总算平稳下来。
齐铁嘴直到被他们扶起来才悠悠转醒,他刚摔下来的时候昏了过去,现在脑袋还有点晕。
他看了看扶着他的两个人,半天才认出人来,不过他立刻委屈的问,“佛爷,二爷,你们终于来了,我这是在哪啊?”
二月红见他一副“惨遭抛弃”的样子,耐心的解释说,“你刚刚从隧道里掉下来了,不过幸好找到了你,没事儿,放心。”
“哦……”齐铁嘴刚想点点头,就发现自己头特别疼,疑惑的问,“我头怎么这么疼啊?还有,”他这刚想伸手揉揉脑袋,就觉得胳膊也是一阵疼痛,于是一捂胳膊,愈加疑惑的问,“哎呦……我这浑身好像被人打了似的,这么难受呢怎么?”
二月红心虚的瞄了一眼他的胳膊,知道这是被他和佛爷踩的,就挠挠头,略带尴尬的说,“那个……老八,刚刚我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你了。”
齐铁嘴一脸不解,貌似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的样子,瞪着他那本来就大的眼睛盯着二月红,特别迷茫的问,“二爷,你为什么要踩我呢?”
看着他这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二月红突然感觉就像有人在用羽毛轻柔的挠他的心窝,惹得他特别想笑。这是自从丫头离开他后,他头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笑意。此时的齐铁嘴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快速的劈开他被虚无吞噬的心灵,给他带来短暂而微弱的光明和快乐。
他忽然有些理解佛爷了,这个人的确……
另一边,张启山也挠了挠脖子,也鼓起勇气承认道,“老八,刚才不小心我也踩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这个时候齐铁嘴开始愤怒了,他不敢置信的说,“佛爷,你也……我!”可怜他琢磨着反正他是没机会踩回去了,就只能苦着脸抱怨,“哎呦,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看着齐铁嘴在那哭天抢地,张副官有些忍俊不禁,这个人还活着,得到这个认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这辈子算是完了,他再不甘心也栽进去了,所有计划中的冷漠与疏离都化为乌有。
齐铁嘴发泄了一会儿,就挣扎着要站了起来,对二月红和张启山气哼哼的说,“行了行了行了!我告诉你们,我大人有大量,我不跟你们计较!”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我告诉你们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差点小命就没了呀!这个地方真的太邪门了。我出门的时候给自己算了一卦,你猜怎么着?算的我自己都心惊胆战的,幸好我聪明啊,我一直跟在佛爷后面,要不我齐铁嘴真的变成齐闭嘴了。”
张启山虽然听他前半段说的还挺好,听得他十分受用,谁料他最后一句话说的不吉利,就板着脸教训道,“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变成齐铁嘴。”
齐铁嘴委屈的撇撇嘴却不敢说什么,转而对二月红说,“二爷,你刚才踩我的那一下……”
二月红听他的话头,怕是会说出让他给揉揉,或者背着他的话,他既然已经确定张启山的心思,自然不想再让佛爷多心,就连忙转移话题,对张启山说,“佛爷,这次没有老八肯定找不到这么好的通道,对吧?”说着就头也不回的朝前面走了。
张启山怎么听不出齐铁嘴的言外之意,自然对齐铁嘴这种谁的便宜都敢占的小心思恨的牙痒痒,却偏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说“我看他是误打误撞撞出来的吧?”他假装关心的问齐铁嘴,“刚才二爷踩的你哪只胳膊?”
齐铁嘴不疑有他就指给他看,“这只啊。”
谁承想张启山上前恶狠狠的一捏,又用力拍了拍,直疼的齐铁嘴龇牙咧嘴,而那人却还一本正经的说,“没事啊,好了好了好了。”说着一扭头也走了。
众人一看张启山走了,也不敢多话,就都跟着走。转眼间只剩下张副官还留在原地看着他笑,齐铁嘴举着胳膊向前蹭了两步,凄惨的说,“副官,你看我走不了了。”
张副官自然是故意留在最后的,他也对刚刚齐铁嘴向二月红撒娇来气,有心气气他,就一伸胳膊,扯出一个冷冷的嘲笑说,“你想多了。”
齐铁嘴忿忿不平的看着张副官的背影想,这些家伙太没义气了,丢下他一个人那么久,不关心也就算了!还踩他!现在又丢下他一个人!
一个人!?
齐铁嘴一个打了个激灵,嚷着,“哎!等等我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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